和歷史擦肩而過:一段祕魯文化觀察筆記

文.圖/丘山行領隊 馮銘如

緣起
在西班牙念書兩年多後,我申請到墨西哥當交換學生,就這樣飛越大西洋到達拉丁美洲;殖民母國西班牙與殖民地墨西哥,在歷史與文化發展上註定氣質相異,卻又有糾結難分的關係,或許這也是西班牙人征服祕魯給我的一種複雜感受。

觀光與現實:拉丁美洲的魔幻與哀愁
美洲之大,雖然想去更多地方,但當年的旅途只延伸到瓜地馬拉,沒有再往南進。多年後終於有機會踏上南美大陸,如果當初是來秘魯交換學生,我肯定也會喜歡上她。如今走在印加帝國曾經的榮光中,很難想像當年只有幾百人的西班牙殖民者如何打敗了幅員橫跨四千公里的印加帝國。原來當初西班牙人從歐洲帶來了美洲人沒有免疫力的病毒,因此早在殖民開始前,疫病已經慢慢從北美洲蔓延至南美洲了。

抵達秘魯的第一天我們就碰到航班取消,幾乎整天都耗在機場,最後總算全員抵達白色之城Arequipa。雖然損失了一天Arequipa市區導覽,我們仍在這個秘魯第二大城看見許多西班牙式的殖民建築與古蹟,這裡是已故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尤薩(Mario Vargas Llosa)的故鄉。作為高度適應兼調整時差的日子,簡單的城市散步之旅後,坐上巴士前往秘魯與玻利維亞邊境,海拔3800公尺的高山湖泊—的的喀喀湖(Lago Titicaca),湖中兩座小島上仍然保存許多傳統文化,在地人的生活不免也變成觀光展演的素材,觀光已成為此地的主要產業之一。聽著導遊解說島民是經歷了什麼樣的歷史而遷移至此,又是如何利用自然素材搭建漂浮的小島,大家很好奇,現在還會有人想要繼續維持這樣與外界隔絕,純樸但非常不便的生活方式嗎?地廣人稀的國度,存在著許多令海島居民驚奇的光景。

進入安地斯山區,我們坐火車來到印加帝國的首都——世界的肚臍庫斯科(Cusco)。庫斯科海拔約3400公尺,被山丘環繞,山邊有印加人祭祀太陽的重鎮(Sacsaywaman),整區的石牆被西班牙人摧毀後,許多原有建物的石頭成為山下市區蓋教堂的建材。從山丘俯瞰城市,抗議與遊行聲陣陣傳來,原來這天秘魯許多城市都有罷工與抗議活動,運輸業者、學生、農民集結起來,訴求改善民生、反對暴力以及追求生活安全保障、抗議政府貪腐…。嚮導繼續解說古印加人砌石牆不是用黏的,而是一塊塊石頭榫接起來,一點縫隙都沒有,實在難以理解這樣的工程如何執行。看著奇妙的印加石牆遺跡,或許幾天後便會相見的馬丘比丘與納斯卡線,就沒有那麼奇怪了吧?

印加古道:文化之旅
總算要進入重頭戲印加古道,這四天三夜的行程以登山的角度來看並不算困難,唯一的難度是高海拔。官方規定走印加古道需聘請當地健行公司,由嚮導帶領,會有協作人員負責搭帳與炊事;與其說是登山,倒比較像是文化之旅。

一路上我們經過了許多遺址。遙想當年印加帝國翻山越嶺、滿布的路網,需要靠「越野跑者」chaski,帶著記事用的繩結,跑過一個個驛站傳達訊息;那些軍事要塞與儲存穀物的糧倉,都是印加帝國曾經龐大且強悍的證明。我們從海拔兩千多公尺途經幾個小山村,爬升兩個陡坡進入高海拔山區,其中最高的「死女人隘口」(Warmiwañusca)海拔4200公尺,再下降進入雲霧森林帶,走進位於亞馬遜雨林邊緣的馬丘比丘遺址。路上旅人除了我們是亞洲人,大多是白人面孔。不得不稱讚當地健行公司的組織制度完善:協作與嚮導穿著整齊的制服,服裝、背包、帳篷都是相同好辨識的顏色,分工也細緻有效率,負責拆搭帳篷的人在五分鐘內就可以搞定,負責炊煮的大廚也能每天烹調出營養美味的三餐。

爬過陡峭石階,我們走進太陽門(Intipunku),看到第一眼馬丘比丘。隔天早上再次進入園區,感受這曾經的繁榮,印加文明的統治者征服了鄰近的部落與族群,建立了龐大帝國,如今只能從殘存的遺跡與嚮導說明窺探其中一二。早上的馬丘比丘水氣較重,雲霧繚繞,甚至飄起了細雨,Machu Picchu意為「年老的山峰」,結束參觀後,部分人去攀登旁邊「年輕的山峰」Huayna Picchu(或寫作Wayna Picchu),爬上逐漸窄而陡的石階步道,從山頂回望馬丘比丘,此時雲霧漸散,陽光灑落,恰好展現了大自然美麗的面容。

沒有登山經驗的人,每天走幾小時的山路、連續露宿帳篷或許有點辛苦,但我想這是段值得一走的路。

 

旅程的盡頭,思緒的起點
行程的尾聲我們參觀了首都Lima的舊城區,主廣場上曾經有當年「征服」印加帝國的西班牙人Francisco Pizarro的銅像。銅像在25年前被拆除,以秘魯國旗取代,「因為許多秘魯人認為他是入侵者,不是英雄。」嚮導說著。

歷史的偶然,讓世界永遠改變了。如今踏上遠方的土地對許多人來說不再困難,我們很幸運有機會可以理解地球另一端的人們如何生活。回到台灣,我不禁想著,下一次再來這裡會是何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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